楚天舒：忆母亲

　　(文/楚天舒)我的母亲是一位勤劳，善良，诚信，朴实，对人有爱心的人。她的人品是尽人皆知的。她尤其具有为群众服务的热心、热情和公而忘私、吃苦耐劳的精神，宽以待人、严于律己的品格。正因为这些原因，她非常受到居民群众的拥护和信任，很早就担任居委会干部，后来又担任居委会主任，还被选为区人民代表。在我的记忆之中，她的感人事迹有很多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，有不少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。然而，毕竟还有些事情是难以忘怀的，至今我还有深刻的印象。

　　母亲关照修鞋匠的故事，也是我终生难忘的一件事。

　　那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初，我当时刚进入初中学习。有一天，在我们家后窗户正对着的马路对面，人行道上靠墙根的地方，出现了一个修鞋的小摊位。摊主是一个有一定年龄的男人，看样子应该有50岁上下了。他拿着一个大搪瓷茶缸，从对面穿过马路，径直走到我家的窗前，对母亲说"大姐，能不能寻点儿开水喝?"母亲看到是位老实本分的修鞋匠，立刻说：“行啊，行!请你稍等一下，一会儿水就烧开了!”修鞋匠说“好，好!”就在那里等着。

　　水烧开后，母亲把水倒进家里的一把底色是白色还带花卉图案的瓷茶壶中，告诉他用这把茶壶盛水、晾水更方便，然后递给了修鞋匠，他道了声谢，端着茶壶高兴地返回街道对面的修鞋摊位。从此以后，母亲就坚持不断地承担了每天为修鞋匠烧开水的义务。每天只要他一出摊儿，头一件事就是来到我们家的窗户前，把母亲为他烧的开水连壶端走。因烧开不久的水倒入壶内还是热的，母亲为了使他端水壶方便，还专门用一块干净的湿抹布给他垫壶底用，让他一手抓着茶壶把儿，另一手用湿抹布托着壶底不致烫着手。每天直到他收工回家前，才把用过的茶壶送还给母亲。

　　有时，如天热的季节，烧一壶水往往是不夠用的，只要母亲在家，他水喝完了母亲就接着再给他烧一壶水。他感激地对母亲说：“大姐你想的真周到啊!”其实，修鞋匠比母亲的年龄还大几岁呢!后来渐渐地熟悉了，母亲也顺便询问过他们家的情况，知道了他上有一双父母，下有两三个孩子，老伴没有工作在家做家务，生活比较艰难。母亲对他非常同情和关心，有时我们家偶尔做了点什么好吃的东西(那时生活普遍艰苦，人们都把这个事儿叫作“改善生活”)，母亲总是不忘在给修鞋匠递水时，再让他带走些东西回家给老人孩子们尝尝。母亲听修鞋匠回来说过，他的家人知道了他在外面干活时遇到了母亲这位“活菩萨”一样的人，一直受到母亲的关照，他们也都很感激母亲。

　　尽管那时候我们家的生活也很不宽畅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按人定量凭票供应，严格限制，但母亲就是这么一个具有菩萨心肠的人!当然，这与她自己也是穷苦人出身，历尽生活的艰辛，深深理解穷苦人的难处有很大的关系。

　　母亲为修鞋匠义务烧水的情况，持续了约两年的时间。有一天，一直未见到修鞋匠出摊儿，当然也未见他来找母亲取水。母亲感觉到还不太习惯，一直念叨着，鞋匠今天怎么没有来啊?家里是有什么事情了吗?一天过去了，两天、三天过去了，仍然没有看到修鞋匠出摊儿。母亲和我们心里也觉得好像失落了什么。

　　后来，母亲听人说鞋匠大概是病了。她找时间按照原来听修鞋匠说过的方位地址，边走边打听，终于找到了他的家。原来，他的确已经病逝了。他的家人告诉母亲，他过去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，因生活负担重也一直没有好好治疗过。这次旧病复发，他们也找了大夫吃药治疗，但拖了几天终于走了。他的家人知道了来人是母亲后，感激地对母亲说，鞋匠去世前几天，还念念不忘母亲对他和家人的关心和照顾，还说像母亲这样的大好人一定会有好报。母亲听后心中十分难过，也深有感慨触地对他们说，人生在世谁没有难处?人之间就应该互相关心、照顾着点儿，帮不上大忙帮点小忙，这也是做人的本分。母亲还真诚地为他们祈福，愿他们日后能改变困境，生活的更好一些。